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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消失的小卖部

移动版    时间:2020-12-16 06:05


早在被大众注意之前,传统小店就已经与互联网发生了各种细小但密切的联系。互联网带来的技术革新并没有让它们消失。相反它们以更适应当代生活的方式延续着勃勃生机。它们依旧是社区生活的重要枢纽,继续传承着老街坊、老邻里之间的人际温情,也让技术的飞速发展更加拥有了人间烟火气的一面。


凌晨三点,徐冉坐在自家小卖铺里,想着再过一个钟头就打烊。

门外的街上只剩昏暗的路灯和零散的归人。有人进店,买了些吃食,沉默着走了;有人要了一杯开水,再无其他。

这样的深夜多了,一些生客就成了熟客。

一个男人,进门忍不住感叹:“这年头,干什么是容易的?”说自己,也说徐冉。

一个女孩,在这座城市经历了一次失败的爱情。临走时,在小店门口痛哭了一场。徐冉还记得她刚来时,眉角洋溢着整个春天。

扎根多年,小店见证的人生、连接的情感,几乎可以媲美它卖出的商品。

在中国,这样的夫妻老婆店超600万家,每天服务2亿消费者。在广袤的商业版图里,它们掀不起波浪,却是至关重要的毛细血管。

这些小卖部、小店、小摊位,不仅承担着卖货等基础商业功能,同时也兼具着收发快递,甚至通讯等任务,比如上个世纪人们熟悉的小卖部公用电话。
每一个小店,都是一个社区的窗口,并实际上承担着社区枢纽的职责。锅里炖着菜,发现家里没盐了,随口对楼下喊一句“老板帮我拿袋盐”的情景,在许多小店里都上演过。甚至孩子没人照看,也会被暂时丢在小店里。

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传统小店和高速发展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灰暗的门面,店门上来历不明的小广告,堆积着商品的货架,有些长时间没卖出去的商品上盖了一层灰……
年轻人更愿意走进24小时连锁便利店,它们占据着各大城市的主要街道,统一销售、统一价格,明亮通透、干净整洁。
经营焦虑也是悬在传统小店头上的一把剑,由于进货量小,与上游供应商的议价能力弱,小店的进货成本普遍高于其他零售终端。
横跨两代人记忆的小卖铺,似乎只能退守城乡结合部、菜市场和老居民区。
人们担心,它们一旦消失,也将带走一段属于街坊和社区的共同记忆。
但与此同时,这些老式小店,却与飞速发展的互联网,产生了越来越深的联系。

“关了小店,我是谁呢?”

“假如你不好好学习,长大了就像你妈一样,开个小卖部。”

这句话一度成了李磊的童年梦魇。他想着长大后的某一天,一定要关掉妈妈的小卖部。

但另一边,这家小卖部却撑起了他的成长。四十平米的小店,前店后家,一家人吃饭、睡觉,都在店里。母亲忙碌时,他就一边写作业一边看店。李磊说,他经常幻听,正写着作业,总是听到有人喊他买东西,抬头看,一个人也没有。
母亲的小店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这对母子经历了从老家江西到杭州开小店,从父亲创业打拼到递上一纸离婚协议、转身离开,从小店红火到附近社区拆迁、生意减少等一系列变化。

最终陪在身边的,还是小店。店在,家就在。

如果说对李磊而言,小卖部更多是经济上的支持,对母亲而言,则是全部人生。

四十三岁的母亲,一半时间都在小店度过。她靠小店在杭州扎了根,并且度过了失去丈夫的艰难岁月。也是因小店,她和整条街的人都熟络得很。谁家没调料了就来拿,自己身体出了些微岔子,也有街坊关心。

她像是长在小店里的。

也因此,当儿子被保送北京大学研究生,有能力让她轻松些时,她反倒忧愁起来:“关了小店,我是谁呢?”

李磊似乎读懂了母亲。但关不关小店,还有更实际的考量。

即将过去的2020年,疫情冲击一切,包括母亲的小店。社区拆迁,母亲还能靠去火车东站卖矿泉水盘活全局。疫情突袭,她却再也无计可施——客流量锐减,母亲每日守着小店知道深夜,眼巴巴地看着一个个从门前掠过的行人。
即便如此,生意依旧不如人意。

不放弃,那就改造它,让它适应新环境。
通过零售通的“小店经济复苏计划”,母亲对自己的小店进行了改造。
改造之后的小店
改造后,母亲的小店不仅换了颜面,还装上了可以连通阿里巴巴数字经济体资源的POS机。这确实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店,却在高德地图、饿了么上都能找到它,店里的客流也翻了一倍。

小店是母亲的剧场,只要观众还在,没有理由落下幕布。

社区晴雨表

和小店店主一样,以方寸之地划出人生弧线的,还有菜场的摊主们。他们的辐射范围或许不超过1公里,却是重要的社区细胞。他们隐于闹市,却提供了周围老街坊们所需的温情。

杭州凤起路农贸市场,无人不晓方爷爷。61岁的他和60岁的老伴,守着一个蜜藕铺子,已经经营了二十多年,一个做,一个卖,是典型的夫妻店。
这个小小的铺子,就在菜市场进门第一家,堪称黄金档口,进菜场的人,都喊他一声“老方”。

蜜藕店里的老方。
街坊邻居成了老顾客,老顾客又成了老朋友。一个摊位就是一个社区的晴雨表。
六年前,摊主老方决定弄清楚个事儿:一位住在附近的朋友,以往每星期都来买蜜藕,现在消失了三个多月。为了这事儿,他几宿没睡好了。
他左盼右盼,终于把朋友等来了。老方这才知道,朋友是在来菜场的路上崴了脚,无法出门。

“要是我们能像年轻人一样,上网叫外卖就好了。”朋友一句顺嘴的话,老方却记下了。

此前,老方从未想过做外卖,因为蜜藕店的生意一直兴旺。

店里的藕,从买藕、洗藕、做蜜藕到切蜜藕,每一道工序都是一家人亲力亲为。夫妻俩几十年如一日守着店,方家的蜜藕手艺也小有名气,方圆一公里的居民甚至小饭店,都是常客。

一个同小区的老顾客家里办喜事,,直接定26桌的量。“新娘子从小是吃我家的蜜藕长大的,指定要吃,说比五星级酒店的好吃。”

孙子孙女在澳大利亚、日本留学的老顾客,常来买真空包装藕,“让孩子们把家乡的味道带在身边”。

但这一次,老方下定决心,要做外卖。只为方便那些年纪越来越大的老主顾。
“这也不是你们年轻人的特权嘛,我们老年人也可以享受,对不对?”老方说。
那一年,老方56岁,操作不易。他让孩子帮忙装好电脑,又找到饿了么小二,学习操作流程。“一开始总是订单异常,学了一两个星期才弄清楚。”

蜜藕店开通外卖后,为了方便上了年纪的顾客购买,老方还亲自手绘外卖点单操作漫画,逢人就发。
老方和老伴制作的外卖教程漫画。

六年过去,那个曾经崴脚的老朋友,现在常常在饿了么上点方家蜜藕。

上了外卖平台,名气也越来越响。

“很多小姑娘爱吃,住在下沙的人也经常过来,还有一些人会留下联系方式,让我寄过去。”

老朋友还在,新朋友也越来越多了。

“我们要做真正的邻居”

如果说小卖铺和菜场摊位的互联网化,延续了老社区的街坊温情。那么,新兴的社区枢纽,则是对朴素邻里关系的一次回归。
即便现在回忆,方旭范依旧能强烈地感受到11月那一天,自己的伤感。

作为盒马店长,他即将离开运营了近一年的杭州西溪龙湖店,去开拓新店。他在群里向附近的社区居民告别,那些不舍的、致谢的、祝福的话,立时涌来。

过去一年,他和这些人形成了入行以来最深的感情。有人甚至一来盒马店里就找他,找见了就拍照发群里,调侃着告诉大家:“店长又在教育员工啦。”

方旭范在店内工作。
方旭范觉得比起店长,自己更像邻居,一个被大家认可的邻居。这是2019年12月,盒马杭州西溪龙湖店开业时,他所未料到的。

一度,他和同事们觉得运气太差了,开业仅一个月就撞上疫情。

留守员工不多,运力不够,用户们需要定点抢订单。持续了几天,方旭范觉得不对劲。

一位用户说,几天没吃到新鲜的肉;另一位更无奈,父母家里已经没菜了。抢不到的声音越来越多,方旭范决定,全体都当配送员。前一天记下预定的菜,第二天手动分拣,自己开车送往周边四个小区。

有两次,他送去了比饭菜更重要的东西。

一次是蛋糕。一位妈妈试探性地问,过两天是儿子生日,蛋糕店都关了,能不能在盒马上买蛋糕?答案是不能。

但方旭范联系供应商,单独定制了一个,当天及时送到。

“她非常惊喜,说感谢我们圆了一个妈妈最想给孩子的梦。”自那以后,蛋糕成了盒马的新增商品。

另一次是玫瑰。情人节,不少用户都有些伤感地表示,今年过不成了。方旭范想到原本要送员工们的100支玫瑰,征得同意后送给社区居民。

隔着小区门口的货架,他们一支支地递进去,里面的人一支支地接收。本是迅疾的动作,那一刻却有了仪式感。

人们戴着口罩,却掩饰不住兴奋。有人笑弯了眉,有人跳了起来,有人转头拍照发了一条朋友圈。

失序的生活里,一支火红的新鲜的玫瑰,让他们短暂获得了回归正轨的喜悦。
盒马杭州西溪龙湖店在疫情期间送餐。
“他们都觉得我是万能的,有事儿就找我。” 方旭范自豪地说。

疫情过去,盒马真爱群却一直存在,每天上千条信息滚动着。居民们讨论养猫,也讨论相亲;讨论早饭,也讨论散步。

“这就是一个邻里群,我们要让远亲更近,让近邻更亲。”

解忧杂货铺

高速运转的城市社区,人们来来往往,相互连结,却又相互独立。他们需要寻找一处,就像古老乡村里的广场和祠堂,满足现实的需求,也制造日常的交际,催生共同体的温情。

小卖部这个特殊时代的产物,菜场这一日常生活的必须地,都是这样的“一处”。进化后的它们,依然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与此同时,新的社区枢纽也在不断萌发,譬如菜鸟驿站。

上海浦东,南江苑小区菜鸟驿站,一对婆媳争得面红耳赤。不一会儿,站长老张就把两位劝妥。

七年前开张的这个驿站,被戏称为“第二居委会”。婆媳矛盾来,夫妻拌嘴也来,邻里吵架还来。有时候,跟老张说着说着,他们的气儿自己散了。

老张像一台精准的机器,小区千户,几幢几单元几零几,叫啥名,他都熟记于心。想在老张这里冒领快递,几无可能。

老张原名张征峰,70后,不老。叫老张,或许是因为他的靠谱。找保姆、找月嫂,租房卖房,装修……“百事通”老张都能搞定。

最近,他还拓展了新业务,卖蔬菜水果、食品、日用品。吸引人们来购买的是他的诚意,帮邻居算账,教老年人如何使用优惠券。

一位用户生鲜买多了,老张劝他退掉:“生鲜不能久放,囤货反而浪费。”

一位老人想买虾仁,老张劝道:“后面会出更便宜的批发价虾仁,那时候再买也行。”

老邻居们发出感叹:老张买什么,我们买什么。

老张在自己的驿站里放上了各种日用品。
在卖货上,老张也有自己的套路。今年夏天,一款黑啤不到1小时就卖出200多听。而他用的文案是:“啤酒今天就卖2块钱,你自己决定买还是不买。”

在卖油的时候,他用的文案是:“这款油老张也买了,不买你就亏了,看谁手速快。”10分钟,50桶售罄。

天冷了,老张会叮嘱戴帽;哪天有老人没来,他会微信问候一声;哪位生病了,他会带些礼物慰问。

慢慢地,菜鸟驿站成了这个老年人为主的社区的纽带。

人们感觉得到,一些古老的东西正在回归。
有人的地方,就有店,有店的地方,就有温度。这些遍布各个社区的小店,几十年如一日,守着街坊,连着邻里,在社区居民间建立起信任。
小卖铺、小摊位和小驿站,从来不会消失,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温度总会存在。
其实,早在被大众注意之前,这些传统小店,就已经与互联网发生了各种细小的联系。小到移动支付,大到商品智能推荐,互联网带来的技术革新并没有让这些社区枢纽消失,相反它们以更适应当代生活的方式延续着勃勃生机。
新的社区枢纽也将继续传承着老街坊、老邻里之间的温暖。它们或在社区楼下,或在街巷深处,总而言之,在每个街坊触手可及的地方,展现着技术发展中充满烟火气的一面。
它们会冷不防地温暖一下你,告诉你,这个城市总有人会牵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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