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尾款人,小丑人。2020的最后三个月,全网突然开始痴迷做“人”。
但要说哪个身份能囊括最广大的人民群众,那八成还是——
当平平无奇的“吃饭”一词变成了势在必得的“干饭”,你就该知道,岁月静好的小资下厨视频已经满足不了这届饿狼。
“工地食堂炒大锅饭流派”,悄然俘获了干饭人那颗永远饥饿、永远流哈喇子的心。比如我本人,不止一次在夜里11点折服于食堂大师傅仿佛开了光一般的麻利手脚,被大锅饭用料的豪横爽到。尤其是当掌勺的大厨是看似柔弱、实则能单手搅动铁锅风云的美女时,心情更为复杂。千万不要让我妈看到这种视频,不然她又要来骂我“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事实上,这种充满了勤劳勇敢等中华传统美德的视频,已经成了短视频界最容易让人上头的心灵按摩仪。看越多,越觉得它们让人看不腻的魅力,并不在于满足了人类最基础的欲望(比如解馋)。
而在于画面里的那个人,虽然看上去那么普普通通、素面朝天;给工地大哥们做盒饭的食堂西施,手起刀落一顿操作就解决了几十号人的口粮,装盒比流水线上的机器还利索,一个人就是一座食堂。教广大干饭人怎么自制辣椒油的大姐,虽然没有什么精致的厨具和小资的环境,视频也都是最简单的剪辑,自己的配音还带着点有口音的羞涩;但谁都知道,邻家大姐才是做饭界最可靠的存在,连我看了都有冲动说一句“我眼睛学会了”。看这些大锅饭流美食看得越多,越总是想起网上有一阵特别流行“关掉滤镜、关掉美颜”的返璞归真流。
毕竟吃饭这件事就是生命之源,哪需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做饭大姐虽然只是真正的平凡“打工人”中很小的一部分,忙碌生活、勤劳干活,甚至可能都无暇在社交网络上跟风自嘲一声“打工人”。但动辄上万甚至几十万的点赞说,时代变了。越朴实的大白话,越扎到泥土里的,反而才越是流量的宠儿。像做饭大姐这样的“素人网红”,在2020年其实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了很多——手机拍摄下的他们劳动的样子,虽然没有什么时髦的技术和配乐,视频里可能也只有最简单的修饰,但这些朴素的生活也终于成了被注视、被赞叹的主角。甚至有时你会纳闷——ta不就是对着镜头说了一分钟的话,怎么就有几十、几百万的点赞?95后女孩@王雪梨 ,在一则视频里说自己“带着两万块来杭州打拼”,有100多万的点赞看惯了那么多俊男靓女、荣华富贵,“素”的魅力或许就是很简单的“不油腻”。明星天天被监督“去油”,其实任何一个获取了注意力的人都一样容易落入窠臼——复制粘贴的套路,为吸睛使出的十八般武艺,甚至不惜演戏造假,是为短视频界的“油腻”。但如今,那些能打动千万网友的普通生活片段,越来越不需要这样的矫饰。甚至只有在这里,人们关于“挣生活”最朴素的价值观,才难得地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在平均三秒就能刷到一个美女的短视频平台上,王雪梨偶然走红是因为她“脏”——她拍摄视频的主角,是她帮收废品的爸爸干了一天活之后,黢黑的手和脚。早期的视频里,她还记录下了许多帮爸爸拉货,干得满头大汗、浑身上下都是灰土的样子。或许镜头里只有一份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疲惫和劳累,但网友不嫌弃她记录下自己肮脏的手脚,反而真诚地夸她:看多了如今主流舆论对“努力无用”、“阶层上升无望”的无力感,你一时都很难相信——在没被这种声音覆盖的地方,还是有挺多人相信“事在人为”的。尽管,老老实实耕耘换来的那些收获可能并没有多丰厚,在人均年薪百万的互联网上压根算不上号。
就像去年10月,25岁的造船厂工人@任海龙 收工后拍的一则视频。让他边跑回宿舍洗澡、边雀跃不已的,只是“今天又加大班儿了,挣了三百块”。三百块放在现在够干吗的?一顿火锅,一件衣服,轻轻松松就能花得无影踪。
谁会拿“终于一天赚了三百块钱”当人生巅峰啊?可是,那些真正努力靠双手吃饭的普通人真的会。这来之不易的三百块,对他来说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从满脸的黑灰中,一寸一寸挣回来的。工作服都被他穿成了时髦镂空装,劳保鞋也愣是穿成了拖鞋。所以这份看似微薄的薪水,也值得他精心剪辑一个视频,郑重其事地在网上分享他的快乐。打工人最恨的加班,却是任海龙在镜头前露出一口大白牙的最大动力。出卖体力、辛苦劳累,可“多劳多得”却依然是一位普通工人想要过更好日子的简单愿望。在这个“奋斗”二字被太多因素裹挟、逐渐污名化的时代里,还有多少人敢真心为自己灌下一碗鸡汤?任海龙并非头部顶流,更非好运锦鲤,可那些被考研折磨的年轻人、暂时为生活气馁的人、在迷茫中找不到方向的人,却因他视频中充满的生命力抱团取起了暖。会从他神似朱亚文的笑容里,莫名地被那份开心感染到。也会拿他当一面镜子——世界上还有无数个任海龙在努力生活,为什么我不可以?
甚至人们自己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平平无奇的陌生人打动,被一句毫无修饰的大白话戳中心窝子。
我们看多了妖魔鬼怪美女画皮、刀山火海陷阱诡计,却发现最好的一剂强心针就在身边的每一寸土地上。劳动人民自己靠双手本事吃饭的样子,才是“永远的神”。在短视频来势汹汹的几年里,我们经历过全民视频的“野蛮生长”,见证过技术流的惊艳,目睹过层出不穷的博眼球套路,终于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这个特殊的年景里,我们终于愿意在平凡的底色中靠近彼此。在平淡的生活中寻找到真正的光亮,哪怕再微弱,它也自会感染到同样在认真生活的人。如今拥有一百万抖音粉丝的任海龙,依旧自认平凡。爱看他视频的观众,也定有学历、收入、家庭条件比他优越的人。
普普通通的人生里,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雄厚家底,也没有什么鸡飞狗跳的狗血恩怨。只想老老实实赚钱,有朝一日能带最亲爱的家人出去看一看、尽孝道,就很好了。跌宕起伏的职场升职记也不多见,更多的恐怕只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坚持与辛酸。任海龙的视频里不止一次记录过“眼睛被火星崩到”的样子普通打工人哪敢趁着双11就豪掷千金,钱能花在刀刃上,就值得庆祝了。尽管现在的任海龙抓住了机遇,选择到机会更多的杭州发展。但其实一年多前的他,也一样经历过当代年轻人最常见的苦恼。“想的太多、做的太少”,常常后悔于为自己设定的小目标一个也没实现,然后继续把时间花在了焦虑与迷茫上。他像众多普通的视频创作者一样,开始尝试用剪映做视频分享自己的故事。在工具的协助下,一个剪辑能力0基础的小白与视频博主之间的鸿沟,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跨过。视频也从起初的简单粗糙,逐渐开始有字幕、有特效、有小小的创意。就像他镜头里打工人普通的一天——从起床到上工,从收工到和工友消遣,本来平淡无奇的生活,也因为朴实又真诚的记录而变得生动了起来。当然,生活也不会因为你暂时的成功而停下抽打的鞭子。在任海龙用剪映剪辑的2020年回顾视频里,26岁的人生又拥有了与25岁时全然不同的新问题。
今年面对人生的分岔路,任海龙迈出了太需要勇气的一步——离开大连的工厂,成了一个“杭漂”。会拍下在租金700块钱一个月的小房间里,开心地和“埃菲尔铁塔”合个影;
也会诚实地记录下在新城市、新职业里的迷茫和露怯,开始新一轮的自我怀疑和自我激励。一到年底,大家都忙着给自己的一年做个回顾视频,或许意义就在于此——也没有一种心怀梦想的生活是不值得被记录、被展示的。在如今短视频成为大势载体的背景下,以及便捷剪辑工具的支持下,技术再也不会将普通人隔绝在潮流之外。在剪映的年度回顾视频专题里,就已经有超过800万网友细数了今年属于自己的渺小与伟大。越来越多的人都有资格描绘平淡生活的美妙,都有能力用简单易操作的剪辑工具,以视频的方式记录和讲述自己的英雄梦想。在即将到来的2021年,真想看到更多的普通人能在全民视频的年代,使用剪映真诚记录生活,并在其中为自己找寻到前行的力量。“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你心底最深的泥沙/奖励你能感受/每个命运的挣扎”“不共戴天的冰水啊/义无反顾的烈酒啊/多么苦难的日子里/你都已战胜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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