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总有朋友拿着一些奇怪的诡异截图来问我，“叶老师，发生甚么事了？”正当我疑惑，这个人体模型脖子上到底顶了个什么东西时，一位朋友贴心地用自己“学画画三年”的技术，解答了我的疑惑。
这一幕，出现在某猕猴桃平台推出的“虚拟偶像101”节目中。
这位二次元选手想当场给三次元偶像们展示一个震惊全场的后空翻。
吓得旁边未成年的小偶像当场后退三步、不知所措，大家只能面面相觑后发出疑问：负责给虚拟偶像修复问题的程序员们，坐在后台，在头掉了的瞬间发出了狂笑。大哥大姐们快乐得仿佛这次掉头是精心准备的惊喜，“来，让我家孩子掉个头给大家助助兴”。由于我是一位虚拟歌手爱好者、还去过现场演唱会，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朋友们的集体咨询对象。
他们假惺惺地询问着“偶像掉头背后的技术难题”，可我早已看透了这其中的潜台词——
原本我还想认真研究，这档号称中国第一个虚拟偶像选秀节目有何玄机。结果发现，还是不带脑子看比较自在，反正选手们也经常“掉头”。作为一档选秀综艺，这档节目与不少真人选秀都有相似点，却又相似的十分微妙。
古风小哥打圆场说自己出门忘记打扮时，旁边的概念图对比让人“无语凝噎”。据说按照王一博捏脸的这位，长着一副会让王一博粉丝生气的样子。
而当白衬衫小哥操着暖男声线缓缓走出，定睛一看，竟然长着适合去农村犁地的下巴。
这位二娘的海报与实物对比，就像是显卡配置不够的玩家在玩《赛博朋克2077》。
具体表现在，他们总在需要动的地方不动，并在你觉得不需要动的地方，疯狂蠕动。譬如这位乐华选送的“铁头”小哥，手臂的灵活程度堪比葫芦娃里的蛇精扭腰，但头发硬是像铁打的一般，丝毫不动。
同时乐华还赋予了他铁打的胸大肌，闪耀着金属光芒，同样自成一体、丝毫不动。毕竟后续这位古风大哥的马尾，舞出了八级台风的风范。
大概连参加节目的明星嘉宾们，也没想到虚拟偶像的现场能崩成这样。头发不动还是好的，有些选手因为技术不足、没法搭载上表情系统，唱歌时连嘴都不张。负责选人的小鬼王琳凯，音乐开始时还在试图互动点头。
看了一会后直接放弃了表情管理，中二少年露出了想要回归三次元的无声呼喊。有位选手的海选节目，是“导师”虞书欣曾表演过的歌曲《猎》。
刚开口时，她还是兴奋的，可没过多久，笑容就凝固了起来。
倘若不告诉我这是跳舞，我还想赞叹一句“太极练得不错，可以去教苦太极课久已的大学生们了”。结果在试图教明星做武术动作时，刚弯腰就卡在了那，直不起身。一对兄妹组合，上来就吹嘘自己的面数是全场最高，别人是十多万的面数，他们是七十七万。
结果问题很快就来了，就像用网人数太多会挤占带宽、游戏在线人数太多会系统崩溃一样。
由于这对兄妹的面数太高，他们俩一旦和其他选手同时出现，系统就处在崩溃边缘疯狂试探。上面这个叫留歌的小姐姐，算是虚拟偶像选手中实力较强的一位，面数也相对较高。
王琳凯选择她加入自己的队伍前，节目组曾忧心忡忡地提醒，因为队伍里已经有兄妹组合了，再加一个留歌可能会崩溃。这时程序员小哥们还在后台集体吃瓜、心态平和，觉得节目组不敢冒险。谁说这是第一届虚拟偶像101，我看分明是第一届程序员101。每一场录制前，他们都在祈祷：“希望明星都按套路走，千万不要互动。”
毕竟，哪怕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击掌，人物穿模都会混乱成这样，嘉宾仿佛击了个寂寞。
留歌加入兄妹组合在的队伍后，这队的幺蛾子就没停过。
原本，队伍里的五个人只是分开站着，，都会出现你没了一个身子、他没了一个头的惨状。
这时工程师们只能选择重启，重启后，本年度最令人理智狂掉的画面出现了：所有人双手平直地堆在角落，如果大家都是平行地站在一起，那最多像个不太成功的千手观音。
她的手利落地穿过了所有人的头盖骨，这支队伍从未结合得如此紧密。还记得全员宕机前留歌在干什么吗，她在转身，她现在依旧在疯狂转身！非常有意思的是，当工程师们说可能得停机检查时，导演非常生气，用听起来有些嘲讽的语气反问：结果程序员小哥完全没get对方的愤怒，只是非常诚恳地回复：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经过不知多久的数据恢复后，大家竟然勇敢地提议“再来一次”，把刚刚的舞跳完。
反正这群此前还在啃黄瓜看热闹的工程师们，都笑不出来了。
后来当嘉宾夸赞“这表演看起来很贵”的时候，只听得大哥们一句轻轻的叹息——
原本交流的挺好，小偶像们临走前想友好地握一握手，结果刚伸出手对方就集体消失了。
消失后这些虚拟选手的声音还在，其中一位打了个圆场，说“等我们三分钟妆发时间。”这就是虚拟偶像的特色，他们永远人品不崩、外貌不崩、身材不崩。
节目录制时，有位大哥拔自己的手机充电线时，不小心按下了插板的电源按钮。闻此噩耗，众人从座位上迅速弹起，大家一个个冲向大哥的激动背影，真是一点都不像想揍他的样子。为了让节目继续录制，大哥只能按着不撒手，快结束时觉得自己已经蹲了一个世纪。
几个月前，他刚在《浪姐》里被女明星们逼到令人头大。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欢乐而祥和的节目里又遇见了苦笑的他。上面那支集体千手观音的队伍一共有五人，每人都提了一个要求，于是到最后需要他制作一首“又柔、又酷、又可爱、又性感、又要有rap”的歌。看到赵兆老师有气无力地答应下这些要求时，我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如果你以为技术不够、时常崩溃就是这节目最好笑的地方，那还是小看了它。
在看那些虚拟偶像与真人同框的片段时，大家是不是认为，现场是能够肉眼直接看到虚拟偶像的合成体的？没想到吧，这节目里还有因为唱过《恋爱循环》强行二次元的腾格尔实际上，和当年晚会上“独自发疯”的薛之谦一样，明星们都只是在凭演技互动。虽然节目组并没有明说用的是什么技术，但可以从N次崩溃期间工程师们的对话得知。
AR与全息投影技术不一样，简而言之，全息投影能肉眼直接看，常见于虚拟歌手的演唱会，一般需要光线弱、近乎黑暗的环境才逼真。
而AR，只能通过一块屏幕看到合成后的模样，舞台上根本没人。
![失敬，我没想到史上最“崩”综艺能这么好笑]()
这也是为什么，当腾格尔、虞书欣上台与虚拟偶像进行互动时，王琳凯没有看台上，而是眼神向下看向了显示器。
张大大和虚拟偶像们对话时，眼神也飘向了远方的屏幕。
而Angelababy试图和队员拥抱时，只能试探性地找相对位置，场面一度还原了盲人摸象。
因此，当那对面数最高的兄妹俩，突然倒向人群、开始模仿巨星演唱会上的手动仰泳时，一无所知的观众还在往前挥手。
时代少年团的小偶像们根本没注意有个人平移到了自己面前。兄妹俩就这么在观众头上漂来漂去，最后在舞台中央一个鲤鱼打挺地站了起来。
此外，这档节目用的是动作捕捉，也就是说每个选手背后都有个真人，在唱在跳。就像饰演灭霸的演员，身上穿戴好设备，再进行动作与表情表演。也就是说，这场名曰“虚拟偶像”“纸片人”的选秀，本质依旧是真人之间的互相battle。甚至还省掉了现场翻车环节，演出前得先把一切数据都准备好，到底是不是现场唱歌也无人知晓。节目公演时，一个人物突然情绪崩溃、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并哭诉“这都是我们在练习室里用汗水与泪水换来”的时候，不少观众还一头雾水——
没想到吧，虚拟偶像不够虚拟，你以为是数据，其实还真是人在练习室训练出来的。或许这节目想讨好爱好二次元的群体，且不论二次元群体中喜爱虚拟偶像、虚拟歌手的人数本就有限。即便是我这样的爱好者，看完后也只会发出和节目嘉宾一样的疑问——
唯一令人动容的是，这些虚拟偶像背后的人、背后的工程师团队们，都在为自己的梦想拼命。
程序员们把自己的女儿们儿子们送上了舞台、倾尽全部脑力去支持，尽管效果不尽人意，尽管节目不太好看，尽管观众们的目光其实还是在明星嘉宾们身上。
这些虚拟偶像淘汰退场时，尽管背后的真人早已泣不成声，可表情却只能微笑。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场号称为虚拟偶像打响名声的节目，大部分观众是明星嘉宾的粉丝。
微博上搜这档节目，99%是粉丝带着偶像名字的tag在讨论；
豆瓣上搜这节目，不仅评分仅有5.4，好评大多来自粉丝刷评，全网参与讨论的只有9人，其中一个还是关于明星的。在看到这篇文章之前，许多读者或许都不曾听说这样一档节目，虚拟偶像终究没能破圈。
也不知道这番节目下来，工程师们的头发，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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