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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26日,是维克多·雨果诞辰二百二十周年。在当今世界上,雨果的大名可谓家喻户晓,几乎所有读过书看过影视作品的人,都知道雨果的名字,和他创作出来的故事和人物,尤其是那些人间的不幸。谁不知道冉阿让的坎坷、芳汀的苦难、艾丝梅拉达的冤屈、伽西莫多的耻辱?在《悲惨世界》的序中,雨果说:“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愚昧和穷困,那么,这一类书籍就不是虚设无用的。”
《悲惨世界》剧照雨果的十九世纪和我们现在这个二十一世纪,有许多的不同。在雨果的十九世纪,法国政局动荡,内忧外患,复辟共和轮番上阵,每一轮革命都以惨重伤亡为代价。欧洲人四处占领殖民地,给其他地方的人民带去了很深的痛苦。维克多·雨果本人自幼跟随父母四处迁移,见证法国各种思想和势力的冲突。雨果的父亲是拿破仑麾下的将军,十四岁就投身法国大革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和共和派;雨果的母亲则是虔诚的天主教徒,终身效忠波旁家族。雨果本人跟王权势力和保守派来往十分密切,借助路易·菲利普的支持进入上议院,在第二共和国时期又作为保守派代表被选入国民议会,又与保守派决裂。他激烈反对路易·波拿巴夺权称帝的行为,并因此离开法国流亡国外。普法战争中巴黎被围,全城缺少食物,雨果一家不得不食用巴黎动物园送给他们的不知什么动物的肉。因为母亲的缘故,他起初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但后来越来越厌恶腐化僵硬的教会,自称“自由思想者”,并要求儿女和自己的葬礼上不得出现十字架和神职人员。大文豪雨果是中世纪建筑的保护者(图 | wikicommon)
雨果诞生二百二十年后的今天,世界的贸易联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密切程度。十九世纪远航货船载去欧洲的是各种奢侈精巧的货品,现在则是普通人生活的必需品和社会离不开的原料。没有哪个国家能脱离别的国家仍然正常运转,无论是它的友邦还是敌人。二十一世纪的物质也比十九世纪丰富了许多,和平世界的普通人,生活舒适享受胜过十九世纪的帝王。但世界也远没有达成和平,全球贫富分化日益严重,过去在一国境内聚敛财富的寡头,现在把触手伸到了全世界。在政客的拨弄下,一些原本脆弱的经济同盟或分崩离析,或摇摇欲坠。各国为军费开支应该增加还是减少争执不休,足够毁灭全人类的武器静静地堆积在不知哪个仓库里。能源价格越来越高,地球的气候问题也越来越严重。世界上还有许多地方仍在用无休止无边界的武装冲突解决历史争端,大国在本土之外不被媒体注意的地方肆意妄为,欧洲又燃起了新的战火。雨果的十九世纪,离这个二十一世纪也并不很遥远。社会轰轰烈烈地前进,构成社会的形形色色的人们有多少共同,有多少不同?人性有多少会变,有多少不会变?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伟大的作家在历史的不同时代画下各种各样的人像。像雨果这样的文学巨匠,他在小说中刻画出几百个人物,个个活灵活现。雨果的文体奔腾而澎湃,不知疲倦地把一幅又一幅社会场景展现在读者面前。他的笔下没有扁平的善,也没有抽象的恶,也不忌惮下定义树典型,因为他的典型是用一千个人的形容举止浓缩出来的。他不原谅罪孽,不歧视贫穷,对受苦受难的人充满同情,也不贬低富贵中人的慈悲。雨果的笔总能捕捉到最微小的折射复杂人性的事情。《巴黎圣母院》剧照《悲惨世界》中的散普丽斯嬷嬷,她向沙威说了一个谎,说冉阿让没有来过这里。她为冉阿让牺牲了诚实,却让她显得更为可敬。德纳第或称容德雷特夫妇在赤贫中辗转挣扎,却从未体现出一点危难中的善良,像是残酷的世界上苟活着的一双毒蛇,疯狂地想咬每一个人的手。但是他们的破屋里却偏偏走出了光明磊落的小伽弗洛什和为了单相思不吝献出生命的爱潘妮。《巴黎圣母院》中伪善的副主教拥有世界上的一切知识和尊贵地位,因为欲火焚身设计把美丽的吉普赛少女艾斯梅拉达送上绞刑架,还觉得少女是引诱他失德的魔鬼。乞丐和流浪汉站出来保卫圣母院,国王进行屠杀之后会冲洗广场......最伟大的作家如雨果,有着“上帝视角”,他们看见树顶新发的嫩芽也看见旧屋里的蜘蛛网,他们也对时代的脉搏有着精准的把握。雨果带着极大的热情描写革命,描写码头工人、搬运工人、街头流浪儿、商人的儿子们,他们聚在一起筑起街垒,他听见幸福繁荣的巴黎之下的穷困衰老的巴黎,穷人隐隐的怨声,“那是可怕而神圣的声音,由猛兽和的吼叫和上帝的话语构成,能吓坏弱者,警告智者,既像狮吼来自下界,又像雷鸣来自上苍。”“起义不同于暴动,可是真正的资产阶级,不能理解这种细微的差别。在他们看来,这一切都是民变,纯粹是叛乱,是看门狗的反抗,想咬主人,想咬人就得用链链锁起来关在笼子里。狗用大声或小声狂吠着,直到狗头的形象突然变大,暗中隐约出现了一只狮子的脸。于是资产阶级就喊起来:‘人民万岁!’”在十九世纪经历了好几场革命的雨果描写了那么多人间的丑恶和革命后新世界诞生的痛苦,但他从未对人类失望。他一直相信人类会不断取得进步,1879年,雨果在他最后的公开演讲中说:在二十世纪,战争将死亡,仇恨会消失,边界将取消。
巴黎圣母院(1810年)(图 | wikicommon)
雨果毕生反对死刑,他在小说中写道“断头台是法官和木工合造的一种魔怪,是一个幽灵,,似乎以制造死亡而获得生存”。如果雨果会看到二十世纪人类发明出来只为互相杀伤的毒气、机枪、炸、核武器、凝固汽油弹......他会怎么写呢?如果雨果会看到新一代年轻人反对种族主义和性别压迫的全球浪潮,他又会做什么样的演讲呢?每一个世纪我们都需要雨果,为受苦受难的人类大声疾呼。也许更好的方法是,让万千人的声音和影像汇集起来,共同成为这个时代的雨果。本文为原创内容,版权归「三联生活周刊」所有。欢迎文末分享、点赞、在看三连!转载请联系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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