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相信历史尚未终结,那美国仍然代表未来。只有在美国才能找到有人研究飞行汽车、长生不老和情感机器人。不过,美国政治体制冥顽不化也是出了名的。死气沉沉的华府与日新月异的创新基地之间差距越来越大。每个星期都会冒出个雄心勃勃的创业公司挖掘科学突破带来的商业潜力。许多想法过于荒诞,有些则值得一搏。每周好像都在上演一场总统竞选。某些2016年总统大选候选人热衷于诋毁科学。可是,却没有哪个竞选人站出来说,我有办法解决美国的大问题。没人能做到,真可惜。
美国思想分裂的根源在于文化。硅谷的格言是“愈挫愈勇”。破产史就是一部商业史。而在华府,稍有闪失就会断送职业生涯。鲁斯波拉特(Ruth Porat)上周从摩根斯坦利的首席财务官(CFO)职位跳槽至谷歌,新工作的薪水高达7千万美元。这就是硅谷比华尔街高出一筹之处。越来越多的美国名牌毕业生首选大数据作为事业起点,而不是投行。很少有人注意的是,波拉特女士去年拒绝了奥巴马内阁的橄榄枝,不愿担任美国副财长。她担心参议院的批准程序将把她敲得粉碎。她的判断基本没错。
于是,体制内庸人领导庸人。华府坐拥全球最大智库基地。但如今政客却以缺少创新思维而闻名。思想短板和低智商无关。华府是美国博士密度最高的地区,除了硅谷。但如果你想在美国政府谋得一官半职,就得做好经受打击的心理准备。成功之路步步都要谨小慎微。一句漫不经心的评论,就可能断送你的大好前景。科学是美国创新优势的基础。但用科学武装头脑则可能是政治自杀。某些共和党总统竞选人拒不承认人类造成的全球变暖,还有人相信疫苗会导致儿童生病。
憎恶科学并非保守党的专利。据大卫罗斯科普夫(David Rothkopf)在其著作《国家安全风险》(National Insecurity)中指出,华府10家顶尖智库近年发表的1.9万篇论文中,数量最少的是科技论文。冷战时期,美国高官需要熟知核技术,因为这是美苏对抗的基础。如今,很少有哪个高官了解网络战争的技术细节。核武器是高风险,而网络战争则是低风险。遏制战略无法震慑匿名黑客。不过,网络攻击堪称未来美国国家安全的最大威胁。
有人冀望硅谷能够刺激华府迸发出创新能力。既然金钱驱动着美国政治,那大数据的钞票应该比华尔街的钞票更受欢迎。科技公司一度蔑视华府,他们以为自己和政府没什么关系。现如今,政治游说资金增长最快的公司是谷歌、脸谱网等科技巨头。不过,他们的首要关心的事情是修复斯诺登事件带来的不利影响——保护用户隐私,而不是提高科研经费或开放移民政策。他们主要目的是防范国家安全局入侵,而不是向华府传播创新思维。
2016年会出现关于美国未来的全新大讨论吗?愿望是好的。不过,大选正在朝向以前的模式发展:一派想要缩减联邦政府规模,另一派则希望维持现状。希拉里克林顿即将正式参选。延迟了这么长时间,她应该要拿出点新东西来。2008年,她说自己出生于20世纪中期,生活在美国中部,成长为美国中产阶级。蓝领选民这次可不会买账了。克林顿女士也许考虑过美国中产阶级的出路——但不可能找到。事实是,克林顿最主要的创新点将是打破白宫性别壁垒。我们也不应该指望杰布布什或其对手能够做出思想贡献。政治僵局很配保守派。
就算华府拖累,美国经济照样实现了复苏,这不正是符合保守派的观点吗?非也。美国创新优势在很多方面来自于公共研究。华府在紧急时刻会冒出些新想法——急中生智。硅谷的强大能力来自于冷战时期五角大楼经费带来的科技突破。现今帮助美国就业市场复苏的水力压裂法(页岩气开采技术——观察者网注)也是来自于1970年代石油短缺时期过后的公共投资。美国资本主义的隐秘源泉是与联邦政府的合作。现在,双方正在逐渐失联。别指望白宫竞逐者们能修复裂痕。
(原标题:The Great American Divide,原载英国《金融时报》网站3月29日,观察者网朱新伟/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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