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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原琼海县副县长何子官

移动版    时间:2017-11-23 12:06

谨以此文纪念国务院批准琼海县设立59周年暨撤县设市25周年

何书典撰文

1958 年12 月,经国务院批准,广东省海南行政区原琼东、乐会、万宁县合并为琼海县。次年析出万宁县。琼海县成立之初便遭遇严重的自然灾害。素有鱼米之乡美誉的琼海县由于旱情持续7 个月,造成粮食收成急剧减少,人民生活陷入了较大的困境。在严峻的灾害面前,琼海县委、县政府发出号召:全县干部和共产党员深入到农村第一线,与人民群众休戚与共,战胜困难。1959 年6 月,因受广东“反地方主义”斗争牵连和影响,我的父亲何子官(又名何子观)由原琼海县副县长降职派到新成立的会山人民公社担任第一书记,领导抗旱救灾。

会山是琼海最边远的山区,离县城嘉积镇足有45 公里。父亲带上因病退休的我母亲王贻花、八岁的大姐何菊、六岁的二姐何娟和四岁的我全家5 口,挤上一辆运送救灾物资的苏式嘎斯51 型卡车,前往会山赴任。汽车沿着崎岖不平、弯弯曲曲、尘土飞扬的土路,颠簸了三个多小时才到达会山公社驻地粉车墟。

会山是琼海县唯一的苗族、黎族、汉族杂居的地方。全社有35 个自然村,总人口不足1 万人,苗族人口占80%左右,也是海南最大的苗族聚居地。会山森林茂盛,遐迩闻名的海南第三大河流万泉河就流经境内。当地群众以种植橡胶、槟榔为主,兼种水稻、山兰稻。此次旱灾来袭,致使水稻生产基本失收,百姓口粮锐减,由原每月人均分配稻谷43 斤下降到22.6 斤。粮油、蔬菜和副食品等的极度缺乏,严重地危害了山区群众的健康和生命,由此引发的浮肿病、肝炎病和妇科病的人数明显增多,状况甚为严重。

父亲是怀着复杂的心情走马上任的。

一方面,他对“反地方主义”斗争的严酷性、扩大性感到不解、疑虑和苦恼。父亲和一些在琼崖革命武装斗争中浴血奋战九死一生幸存下来的老干部,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打击和处分。最受父亲尊敬的原乐会县老县长李蕃春、副书记蔡会成和卢鸿钦也难逃厄运。父亲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这些对党忠诚久经考验的老革命,怎么一夜之间就被打成“地方主义分子”了呢?父亲虽然坚信党组织终有一天会还他们清白(1994 年4 月,中共中央对广东反地方主义冤案进行了彻底平反),但眼前“地方主义”这顶大帽子还是压得父亲喘不过气来。

另一方面,父亲又为沿途所见的会山地区严重灾情深感震惊、不安和心痛。会山是父亲曾经工作和战斗过的地方。他对这块长眠着自己警卫员黎汝民烈士和39 名会山籍革命烈士的土地,充满了感情和眷恋。1948 年11 月至1950 年6 月,父亲任乐会县人民政府乐西乡乡长时,会山属乐西乡管辖。县政府也设府于会山中平仔(地名)。1950 年7 月至1951年8 月,父亲任乐会县第三区区长,区公所设阳江墟,下辖会山、蒙养、深造等19 个乡。该区是著名海南革命先驱中共琼崖特委书记王文明烈士的故乡,也是举世闻名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二独立师第三团女子军特务连即“红色娘子军”的诞生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父亲在会山地区工作将近3 年的日子里,与长期支持革命斗争的苗族、黎族头领和各族群众和谐相融,结下了深情厚义。父亲怎么也忘不了:那一次民族头领与他豪饮山兰糯米酒结拜兄弟肝胆相照的聚会;那一回老百姓舍命掩护他摆脱国民党匪兵追捕的险况;那一场他率领各族群众支援琼崖纵队第三总队攻克阳江墟守敌据点的战斗;那一幅乡亲们倾尽家中所有踊跃交缴“革命粮”的景象;那一出母送子、妻送夫争先恐后参加琼崖纵队的情景;还有那一幕民工队和妇女慰劳队不辞劳苦肩扛担挑粮食、物资迎接渡海大军的场面……。

离别会山7 年多了,今日重回旧地,父亲触景生情,格外缅怀革命烈士,格外想念各族群众。一股共产党人立党为公造福百姓的责任感油然而生。父亲决心在天灾人祸面前,以党的事业和人民群众的利益为重,放下个人得失,忍辱负重,全力以赴带领山区灾民走出困境。

父亲一下汽车放下行李,顾不上安置家人住下,便骑上自行车急忙奔往沐塘、大火、溪仔、三洲四个大队调查灾情。在沐塘大队,父亲从党支部书记黄明安(苗族、复员军人)的介绍中了解到,该党支部为了解决村民饥荒问题,发动乡亲们搞生产自救,开荒大种木薯、番薯和山兰稻,想方设法改善生活,使群众人心安稳,疾病大大减少。父亲对沐塘大队党支部坚持一切从人民利益出发,一心为百姓生命安危着想的行为给予了肯定和鼓励。调查期间,各族群众看到父亲重回会山工作非常振奋。人们扶老携幼相约而来,纷纷敞开心扉,向父亲倾诉了灾情带来的痛苦和不安。在与大家交谈中,父亲对各村寨的灾情状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对如何开展抗灾工作心里有了底。父亲从口袋里拿出百雀牌香烟(时价1 角2 分)递给众人抽,缓解大家的焦虑情绪,然后和颜悦色地安慰乡亲们说:“有毛主席的英明领导,有党和人民政府的关怀和帮助,只要我们精神不倒,齐心合力,一定会战胜灾害渡过难关。”父亲的话给了乡亲们莫大的慰藉,大伙愁眉舒展了,感到心里踏实多了。他们诚恳地对父亲说:“老县长,我们相信您,今后怎么干,大家听您的。”群众的信任,让父亲浑身充满了人定胜天的信心和力量。

父亲当家定计,把救治患病群众和解决百姓粮荒问题放在首位。他立即组织公社卫生院和大队卫生所医务人员深入全社35 个自然村,对患病群众进行巡诊,及时将患有较严重的浮肿、肝炎、妇科疾病者送到公社卫生院集中进行救治护理。病危者送往县人民医院抢救。最大限度地减少病亡事故的发生。父亲在公社党委会上说:“当地群众有句俗话讲,靠人稻满仓,靠天空米缸。我们要赶快发动群众开展生产自救,因地制宜抓紧抢种玉米、木薯、番薯、木瓜、花生、芝麻等短期农作物,想方设法不让乡亲们饿肚子,缓解燃眉之急。”会后,父亲带领全体公社干部分头深入各村寨与群众融为一体,同吃、同住、同劳动,面对面地指导乡亲们生产自救。

父亲卷起铺盖住进了一家有老有小七口人、仅有一个劳动力的贫困户。忠厚老实的户主大叔既高兴又发愁,望着自己家徒四壁简陋的茅草房,不知如何安置我父亲的住宿和伙食。父亲看出了大叔的心思,习惯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大叔一根,并划火为大叔点燃,然后拿出了国家每月分配给他的24 斤粮票和伙食费交给大叔手里,笑着说:“我到您家搭伙过日子,您们吃什么,我吃什么,不用客气。睡的地方嘛,我就和您那几位小孩挤挤吧”。大叔感动地点点头,连说:“行、行、行”。午饭时刻,大叔于心不忍,悄悄地给父亲煮了干饭,自己和家人仍按往常一样喝米汤,吃番薯伴野菜。父亲见状二话不说端起干饭全部倒进大锅里拌成稀饭,和一家老小围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共同分享。第二天,父亲与大叔一起上山砍竹子割茅草,把破旧草房修理一新。父亲望着欢呼雀跃的一家老少,突然觉得自己肩负的责任很沉很重,他郑重地对大叔承诺:“大叔您放心。今后,我们人民政府一定会帮助您们都住上新瓦房,过上好日子。”

在乡下的日子里,父亲白天顶着烈日奔波在田间地头,与村干部、社员促膝交谈,落实解困之策。遇到群众劳动,他脱下车轮凉鞋(用破旧汽车轮胎胶皮制作的凉鞋),卷起裤腿就下地,什么活都干。因为父亲是农民出身,地里的活都熟悉,每次与民劳动,无论是犁田插秧还是割稻晒谷,那件活儿都拿得起,放得下。乡亲们都亲切地称呼他是“农民县长”。到了夜晚,父亲不顾日间劳累又挑灯挨家挨户走访贫困群众,嘘寒问暖,了解需求,及时将县委县政府拨给基层救灾济贫的一些大米、黄豆、白糖等食品以及棉被、卫生衣、毛毡等物资送到最困难的百姓手里,解除他们的疾苦。

父亲上任不久,县委县政府召开抗旱救灾工作会议,通知各公社领导自行到县城报到。父亲起了大早,骑着自行车赶往县城。会议结束时,已是傍晚时刻了。县长赖敬之关心地对父亲说:“老何,会山路远应该派车送您。但车辆都派出去运输救灾物资了,今晚您就先住县委招待所吧,明天我再派车送您回去。”父亲住进客房,躺在床上,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他心里惦记着会山的灾情和干部群众。想到救灾如救火,一刻钟也不能耽误。父亲便一骨碌地爬了起来,骑上自行车连夜摸黑赶回会山。崎岖的山路空无一人,时隐时现的月光照在单车前,远处传来的蛙鸣鸟声,宛如动听的催眠曲,使许多天以来夜以继日工作的父亲顿感困意袭来,渐渐地打起了瞌睡,结果一不留神连人带车摔进了路边的排水沟里。父亲爬起来,揉了揉被摔肿的膝盖,摸出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几口提神,扶起自行车又往前蹬。当父亲满头大汗经过4 个多小时的奔波回到会山时,天已亮了。他顾不上休息,马上又投入紧张的救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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