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汇】耳朵里的浪潮 中国音乐节操手
在西方,音乐节有着超过半个世纪的历史,它不仅仅指代着一场户外的音乐盛宴,更是一种文化标志。1969年,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举行,被公认为全球音乐节的鼻祖和里程碑,更是流行音乐史中最重要的时刻。这场摇滚盛事远远超出了人们对音乐的理解范畴,而成为西方现代思潮中的一座精神圣殿。时至今日,依然有许多西方人认为,参加音乐节是人生的一个必经过程。
多年之后,西方人理想中的“乌托邦”,在中国得到呼应与延续,2007年国内只有四大音乐节;短短五年过去,国内音乐节数量已经超过了九十个;2013年则大有破百的趋势。音乐节所代表的,就不仅仅是综合型户外商业活动那般简单,而是一种迎合现代青年需求的生活方式和社交手段。国内音乐节的飞速发展,预示着一个新兴的文化创意产业版图正在中国扩张,也折射着现代文化潮流的变迁。
今年五一期间,迷笛、草莓两大巡回音乐节在北京上海两地共吸引34万人次到场,除国内重量级摇滚乐手崔健的固定出席外,英国传统摇滚乐队之一Travis等大牌的加盟,也体现出中国音乐节和世界接轨的趋势。两大音乐节之外,诸如杭州、西安、成都、武汉、丽江也在发展自身的本土音乐节。其中,丽江雪山音乐节、热波音乐节、西湖音乐节已形成较为稳定的发展格局。摇滚乐为主流的音乐节井喷,爵士乐、电子乐、世界音乐、民谣、古典乐等为内容的音乐节形式也在滋长,内容多元化格局正在形成。
(姚磊 老黑 周游/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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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理想很近,和商业很远 有一年,迷笛和北京某区政府合作,宣传人员写了一条广播稿让张帆播放:“我们热爱自然,我们热爱生活,我们反对吸毒,我们友好善良,我们不打架。”这个要求让张帆瞠目结舌。---------------------------------------------
每当音乐节散场,观众一个个井然有序地离开,隐没在人流中。这是摩登天空CEO沈黎晖所有情绪涌上心头的时刻:“我会强烈地意识到,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因为我,他们走到了一起,在音乐节相遇、分手或复合。音乐节上演了太多故事,每个人,包括我自己,都有关于音乐节的独家记忆。”
实际上,沈黎晖的这句话也可以用来涵盖中国音乐节的发展历史,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不同音乐节品牌平行发展,熬过不被理解与支持的“地下”时期,终于在某一时刻碰撞出火花。
张帆 迷笛音乐节创始人,北京迷笛音乐学校校长。 (姚磊 老黑 周游/图)
中国最早的音乐节火种可追溯到1996年,在一座名为开平的小城市,沼泽乐队作为策划人之一发起了以本地摇滚乐队为主要组成部分的“开平音乐节”。三年后的北京,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则是德国人UdoHoffmann。1999年,由他策划的首届“喜力节拍夏季音乐会”在北京日坛公园举办,“边吃、边喝、边溜达、边听音乐”的生活方式概念,首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
2000年,北京香山脚下,迷笛音乐学校的礼堂内,一场以纯粹摇滚乐为主题,完全免费的学校汇报演出正在展开,那是中国本土音乐节的雏形。“乐队全部免费演出。制作费总共也就两万块钱,包括海报印刷、免费啤酒、音箱租赁,盒饭十块钱一份。”迷笛音乐学校校长、迷笛音乐节创办人张帆回忆道。第二年、第三年,慕名而来的年轻人把礼堂挤得水泄不通,演出结束后,观众们围坐在学校草坪上晒太阳。作为一位毫无架子的学校领导,张帆此次出现在演出现场,不是学生的人也习惯亲切地叫他一声“校长”。那些年,“音乐节和理想很近,和商业很远”。
那时的音乐节脱不开“自我陶醉”的标签。乐评人张晓舟曾撰文回忆,2000年的昆明现代音乐节,因为经验与预期不足,各种协调问题频发,最后甚至一度拖欠工资,工作人员消极怠工,本就属“地下”的音乐节变成记者笔下的笑料。靠着热情做事、没有合同、没有专业的管理团队以及没有符合预期的乐迷数量,是这个过程中快速产生又消失的音乐节们共同的特点。
2004年,迷笛音乐节来到北京雕塑公园,门票仅卖十块钱。这是中国音乐节第一次收费尝试。第一次办大型户外音乐节让张帆自己“搭了点钱”,但这次实践迈出了中国音乐节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步。在张帆的努力下,迷笛变成立足北京、辐射全国的文化符号,开始从“小众聚会”向大型商业音乐节转变。
每一年,张帆都为音乐节选择一个关键词:PM2.5,绿色与和平,爱熊行动等等。在张帆看来,音乐节不仅仅是一个聚会,更要直接地表达态度:“报批时,我们不说主题,因为文委只审乐队名单不管主题。”张帆笑说自己是“机会主义者”,大多时候在打擦边球,善于在围剿中找到空子。
2013年,迷笛落户深圳,变成文博会分会场。张帆坐镇深圳大运中心,和记者畅谈与当地知名地产商签订的五年合作计划。在这之前,迷笛音乐节的百度百科还滞留在“所有乐队义务演出”,以至于跟新的合作方打交道,被问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们不是义务的吗,为什么乐队还要出场费?”张帆哈哈大笑,在自信与自傲的背后,却是一套“不死磕”的哲学:和官方以及赞助商打交道,懂得找到平衡点,并坚持摇滚的底线。
“学会妥协,同时要在磨合中让对方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张帆说,有一年,和北京某区政府合作,宣传人员写了一条广播稿让他播放:“我们热爱自然,我们热爱生活,我们反对吸毒,我们友好善良,我们不打架。”这条要求让张帆瞠目结舌,但继而据理力争:“要让他们明白,我们的观众是安全的,经过长久的合作,对方已经从完全不信任,到怀疑,到最终达成默契。这些年,我们的安保数量确实在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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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里的赌徒 和张帆孤注一掷的开头不同,沈黎晖以更主动、更开放的姿态接纳着各类赞助商和各种不同的音乐形式,过程中赔的赔、赚的赚,磕磕绊绊之下,竟也摸索出了一条运转之路。---------------------------------------------
同样的时间轴上,沈黎晖也在探索着音乐节的更多可能。1996年,厌倦了走穴生态的沈黎晖创办摩登天空唱片公司。“就是玩票。一个歌手办的公司能有多靠谱?”面对同行的轻慢,沈黎晖很生气,但其实的状况让他无可辩驳:创办的杂志关门,公司剩下两三个人,位于花园桥的办公室一个月3000块租金,沈黎晖每天还琢磨着怎么把楼上租出去,好省下2000块。直到现在,公司还有人耿耿于怀:有一年春节过节,沈黎晖只给了他100块,“但是我自己还没有100块呢”。沈黎晖笑着说。
2004年,沈黎晖绝处逢生。靠着给苹果、诺基亚、摩托罗拉等国际品牌做音乐顾问,公司财务状况开始好转。然而,他始终记得2002年时瑞典的Hultsfred音乐节,他亲身体会到音乐节现场的狂欢。除了看大牌乐队表演圆梦之外,沈黎晖还目睹了各种创意市集,包括现场能变出一枚“朋克头”的音乐发廊。2007年,沈黎晖把赚来的钱砸在音乐节上,“血本无归,赔惨了”。但无论是当年办的摩登天空音乐节,还是两年之后的草莓音乐节,沈黎晖都以更主动、更开放的姿态接纳着各类赞助商和各种不同的音乐形式,过程中赔的赔、赚的赚,磕磕绊绊之下,竟也摸索出了一条运转之路。
沈黎晖 著名音乐人,独立唱片公司摩登天空CEO,摩登天空、草莓音乐节创始人。 (姚磊 老黑 周游/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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