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起花灯小调,76岁的秀山花灯传承人王世金依旧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对于7岁就首次登台演出、12岁就在县文艺汇演中夺魁的他来说,花灯这门独特的民间表演艺术,已整整伴随他走过了70年的漫长人生,“秀山花灯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一定要尽全力把它传承下去”。
王世金老人多年收集和整理的花灯纸质资料
重庆秀山的花灯戏起源于唐宋,延续于元明,兴盛于清代,是一种集宗教、民俗、歌舞、杂技、纸扎艺术为一体的综合性表演艺术,深受汉、土、苗各族人民喜爱,素有“武陵明珠,巴渝门户”之称。2006年5月20日,重庆市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县申报的“秀山花灯”经国务院批准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王世金的家乡峨溶镇是秀山花灯的发源地之一,在上世纪50年代,当地百姓就有传唱“花灯单边戏”的习俗,从那时起,年幼的王世金便与花灯结下了不解之缘。谈到花灯的艺术特点和表演形式,老人如数家珍:“我们秀山很多村都有花灯班子,每个班子虽然音乐不同,表演形式却都一样。过年的时候,戏班先在本村请灯、祭灯,然后到别的村寨去出灯。到了正月十五,所有的班子和表演用的灯都要集中在河边、桥下、沙滩上,再把花灯歌舞唱过、跳过,随后把花灯烧掉,所谓‘送灯上天、送龙下海’,这样一年的演出就结束了。从正月初二到正月十五,戏班要挨家挨户去跳花灯。”
秀山花灯传承人王世金展示亲手制作的“门斗转”木刻
古老的花灯活动又被称为“跳团团”,是一旦一丑在乡村堂屋内方桌上表演的男女双人歌舞:旦角叫幺妹子,丑角叫赖花子。幺妹子右手执折扇,左手拿彩巾,踏着丁丁步载歌载舞;赖花子扎头巾,腰系红绸带,手拿蒲扇,踩着矮桩步围着幺妹子转,即男的围着女的转、丑的围着美的转、矮的围着高的转。“女的、美的、高的”在中心地位,保留着原始社会中母系崇拜的民俗特点。
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一直从事表演的王世金开始创作花灯戏曲,同时系统地整理了相关文史资料。他遍访全县,将散落在民间的花灯剧目一一收集在册,编成了三套《秀山花灯集》。作为传承人,这位76岁的老人坦言,花灯艺术的传承正面临挑战,“青黄不接”的状态令人担忧,需要全社会的关注和支持。
展示花灯戏中的“送灯”环节的雕刻作品
记者在走访中了解到,与鼎盛时期每村都有一两个戏班相比,如今整个秀山县只剩下了十几个花灯戏班。目前,戏班骨干演员都在四、五十岁左右,年轻人十分罕见。王世金告诉记者,对于时下的年轻人,到大城市打工远比守着渐渐没落的秀山花灯更具吸引力,“花灯需要可持续发展,因为你要保留它的文化。艺人没有生活保障,就不搞艺术了,去打工了。现在的艺人相当爱这门艺术,只要生活有保障,他们就会继续搞这门艺术。
上世纪九十年代,王世金曾在上海戏剧学院和四川音乐学院进修表演和音乐,正是这段难得的学习经历让他认识到:只有顺应时代的发展潮流,与时俱进,传统艺术才能保持可持续发展,更好地得到传播、继承,“在‘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个名称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事情。这个古老的文化是要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的思想变化而发展的。现在花灯的表演却没有场地,在剧团里是不适宜跳的,要有场景才有味道。所以我就想搞一个生态花灯博物馆,组个场景、养个班子来传承这门艺术。因此我建立了一个‘太阳农庄’。”
秀山博物馆内的大型花灯模型
王世金所说的“太阳农庄”已于去年建设完成,近期即将正式开业。该“农庄”秉承着这样一种艺术传承理念,即采用“生态+生产+演出”的经营方式来促进古老艺术的传承和延续。据王世金介绍,在这个集特色餐饮、生态旅游、花灯表演为一体的“生态花灯博物馆”中,花灯艺人白天在田地里从事生产,晚上在专业舞台上进行艺术演出,既获取了农业生产的固定收入,也能得到演出的相应酬劳,“我们先把土地租过来,农民们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生产,这样就有了固定收入。现在,我们把全县最好的演员集中到这里,组成一个班子。这些人都是青壮年劳动力,又有绝活和表演能力,他们白天劳动,晚上演出,劳动和演出的收入都能分到一半。”
“花灯生态博物馆”的理念,为传统艺术带来了新的发展希望,对于年轻一代的花灯艺人,王世金同样寄予厚望:“我和年轻人说,不要总想着政府补助你,我们自己先把它搞好,把这种文化资源当做一种资本来进行商业运作,自力更生。我不停地在培养艺人,做工艺的,搞雕刻的,造花灯的,有很多艺人都回到了我身边,都集中在了‘太阳农庄’。”
此外,为了推动传统艺术在未来获得进一步的发展,王世金还为当地中、小学编写了《秀山花灯》、《秀山民歌》等民俗音乐教材,这位年逾古稀却依然精力充沛的老人坦言,多渠道培养人才将成为秀山花灯最重要的传承方式:“花灯要从娃娃抓起,从小培养他们对古老艺术的热情和兴趣,再通过老一辈传承人的亲身教授,让下一代把传统歌舞和戏剧继承下来,这样才不会丢失秀山艺术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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