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门：剪不断的南海情（下）

　　邓船长正在为下次的出航做准备工作。

　　潭门镇渔民协会秘书长戴于岛正在向中国记者“走转改”海疆万里行报道组介绍潭门的历史。

　　休闲的潭门港。

　　琼琼海03378船长黄宏奋在接受《中国产经新闻》记者采访。

威逼我国渔民签字，承认这个地方是他们的，这是周边一些国家的惯用伎俩。“这么多年我们潭门渔民被抓了那么多人，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签字。”生在潭门长在潭门的黄宏奋道破了这里的秘密，“谁签字，就要永远被父老乡亲们看不起。”

本报记者 张萧然 何苍摄影报道

风平浪静时，大海一望无垠，静谧犹如一块碧玉，深邃诱人，令人神往，可刹那间，大海或许就会掀起千尺巨浪，骤风暴雨，海面上曾耀武扬威的千吨万吨巨轮瞬间被吞噬。除了这些难以预料、不可抗拒的自然因素外，在南海捕捞的潭门渔民还常常会遭到外国军警的骚扰而被捕入狱、甚至中弹身亡。

这决不是夸张，随便敲开潭门任一个渔民的家，受访者都会讲述自己或者家人被外国军警抓捕、甚至葬身海外的经历。虽然难以抗拒的台风、外国军警的骚扰、经济收益的降低，这些不利因素常常令潭门人困扰，但一代又一代的潭门人还是前仆后继地踏向了这条“不归路”。

“虽然在家更赚钱，但我还是放不下，依然要出海，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潭门船长黄宏奋如是说。“说不清”3个字道出了潭门人和南海的关联：千百年来，潭门和南海已经形成了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闯荡南海似乎成为每个潭门男儿的宿命，这条不归路也成就了潭门人勇于开拓和侠肝义胆的品格、彰显了他们爱国主义的情怀，潭门人也用他们的行为捍卫了国家的疆土、宣誓了国家的主权。

波涛见证英雄胆 成就兄弟情

潭门渔民的奋斗史也可以说是一部悲情史，有很多流血甚至牺牲的英雄事迹，台风是他们出海作业最常遇到的、也是最难以避免的挑战。南海属于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一年四季都刮着不同方向的风，也是台风多发区，从4月份开始直至12月份结束，夏秋两季最为频繁。

在多年与风浪的搏斗中，潭门人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并且随着天气预报精准率的提高，由台风带来的渔民伤亡率正在降低。谈到躲避台风的丰富经验，令潭门人印象最为深刻的也是他们最为津津乐道的就是2013年的“蝴蝶”台风，在“蝴蝶”台风突袭南海时，有多艘渔船正在南海作业，凭借着丰富的经验，潭门渔船皆成功避风，而5艘广东渔船却伤亡惨重。

据悉，当时广东渔船共载80多人，伤亡66人，而潭门渔船共载500多人却无一人受伤。黄宏奋认为，潭门渔民之所以能够脱险靠的就是对南海的了解以及丰富的经验。“台风到来之前必须要提前3个小时避风，不然就很难逃脱。”

避风成功或许代表着拥有更多伤亡的过去，丰富的经验来自于与台风多次的厮杀。黄宏奋告诉记者，他最惊险的一次经历就是在去黄岩岛归来的路上遇到了10级台风，“4天4夜，饭都吃不上，我就一直站着，脚都肿了。”

船在大海中颠簸，内心同样充满恐惧的黄宏奋却用理性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慌，并告诉其他船员不要怕。“我内心当然害怕，但不能说出来。当船长的必须这样，船长如果慌张了那就完了。”黄宏奋说。

每次出海都像是闯了一次鬼门关那样悲壮，每一次归航都像是死里逃生那样侥幸。因为大海是如此的神秘莫测，又是如此的狰狞恐怖，稍有不慎就会葬身大海。深谙大海习性的黄宏奋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注意安全，无论是发短信或者打电话他最后一句话都是“注意安全”4个字。

即使有时不出海，黄宏奋说，他整个人的心思也全在船上。“比如‘海燕’台风来时，我们的船刚好在南沙渚碧礁附近，当时我都担心死了，一宿没睡，幸运的是台风往高纬度走了。”

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渺无人烟，一艘船就像一叶浮萍，如若遇到任何不测，这时最渴望的莫过于是有别的船只伸出援助之手。也许大多渔民都曾遭遇过相同的处境，也都曾产生过相同的渴望，所以大海不但历练了潭门渔民富于冒险的气概，更赋予他们一副侠肝义胆的品格。

黄宏奋给记者讲述了他多次勇于救人的经历：“有次是在出海回来的路上，刚好遇到一艘船，他的主机坏了。怎么办？我们的船小，他们的船大，而且台风正在临近。弃船救人是当时的第一选择，但我知道对方很不容易，几十万的货，还有那么多工人要养。”

在进一步确认了天气情况后，黄宏奋当机立断，表示马上拖船，有什么事情他来担。“从十三度到十九度，整整拖了三天三夜。”事后的黄宏奋表示，他当时也很紧张，担心死了。

还有一次是出海的时候碰到了一艘船，机舱漏水，船正在往下沉，距离黄宏奋的船只约有20海里。接到救助电话，黄宏奋开足马力，立刻赶了过去，船上的人得救了。事后那个老板要给黄宏奋2万块钱，但被他给拒绝了。“大家一起出去都不容易，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黄宏奋说。

虽然事故中大家相互救助是每个船只应尽的义务，但黄宏奋认为，目前我国的救助补偿机制存在着一定的欠缺。有次他们船上的邓船长在大海里救了14个人，国家才奖励2千块，黄宏奋认为这样的奖励实在太少，于是又个人拿出2万块钱奖励了邓船长。

黄宏奋表示，国家是否奖励以及如何奖励将对海上救助的发展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海上救助不仅冒险还伤财。“如果国家能多开一些表彰会，给那些救助别人船的船长更多的奖励，这将激励其他人，鼓励更多人加入。这不仅是财产补偿，也是一种精神鼓励。”

南海是中国的 坚决不签字

随便敲开潭门任意一个渔家的门，你就会发现，几乎每家都有被外国军警抓捕的经历、甚至因此葬身海外的男性家属。

据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不完全统计，1989年至2010年，周边国家在南沙海域袭击、抢劫、抓扣、枪杀中国渔船渔民事件达380多宗，涉及渔船750多艘、渔民11300人。其中，25名渔民被打死或失踪，24名渔民被打伤，800多名渔民被抓扣判刑。在这些事件中，其中大多数的主角都是潭门渔民。

这一组数字意味着每个在世的潭门渔民背后都有一段惊心动魄的人生经历。在20多年的航海历程中，黄宏奋说他曾先后被几个国家的军警威胁或者抓捕过。

有一次被某国军警抓住，黄宏奋说，“该国军警分别用英语、汉语告诉我，只有承认这个地方是他们的，才放我走，并拿一张纸让我签字，然后拿着枪指着我，被逼得没办法，我就写‘我不识字’。后来他们看拿我们实在没办法，就叫我们走了，把我们的船给砸烂了。”

被抓后威逼着我国渔民签字是一些周边国家最常用的手段。据潭门镇渔民协会秘书长戴于岛向《中国产经新闻》记者介绍，在1995年，潭门曾有62个渔民在海南作业时被某国当局非法扣留，该国当局使用一切手段来折磨潭门渔民，让他们签字承认这块海域是该国的，62个渔民无一人签字。在威逼利诱下，潭门渔民坚持抗争，即使损失近百万的资产也在所不惜。当时一个渔民还写了一首诗，其中有一句话是“坐穿监牢何足惧，中华男儿气盖世”。

“这么多年我们潭门渔民被抓了那么多人，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签字。”生在潭门长在潭门的黄宏奋道破了这里的秘密，“谁签字，就要永远被父老乡亲们看不起。”